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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之前我就知道，在选择与被选择之间，没有可以绕过的路口。（主角视角讲述）
虽然有一个疯子做了一件傻事，但如果因为这样就去指责疯子的选择，那只能说明做出这种判断的人还未享受过做疯子的从容。
我是一个只想听从于命令的杀手，而像我这样的身份，名字只是一个多余的代号。
就算有人提起，那也只会让他们在无聊或有意的时候来追溯我的过去，可杀手最不需要的就是过去。
虽然在昨天之前我们还未曾谋面，但与她的合作已经有了一百五十五个星期。能够如此清晰地记住这一个数字，我想我已经遇上了最不愿碰到的陷阱。
她曾经问过我们还是不是搭档，我也给过回答，但她不愿记起。在江湖上拼命，我很少会觉得危险，但人的感情，真的很难控制。
在很多时候，我都很庆幸自己做了杀手，因为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，不用自己选择是做这一行最大的好处。
从任务的据点到行动的路线，我都不想为这些事儿投入时间。
所以，我需要一个搭档。
但哪怕计划很周密，有时也会遇上一些意外。就算是一个杀手，也会有自己的小学同学。
哪怕我很清楚，这突如其来的交集不会持续太久，不过我也明白，应对这种别用有心的社交，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名片递了过去，然后顺着同学的寒暄，一一介绍不属于自己的现状。
而我之所以会如此熟练，是因为每回碰到这些人，他们都会问一些同样的问题。
同时我也清楚，他们并不关心这些问题的答案。
就像我面前的阿海绕了这么一大圈，也只不过是想要卖一份保险。虽然我很想照顾他的生意，但我实在想不出受益人的名字。
同学下车的时候，递给了我一张结婚的请柬，临走前他还不忘提醒，他会在那时准备好保单。
虽然每次收到这些请柬，我都很想出席，但有些事情并不用亲身体验就应该知道，自己合不合适。
像往常一样，我从她那里接到指示。
执行任务的时候，我带了两把手枪，子弹备得很足，解决掉这些人也并没有多大难度。
但这单生意我等了很久，所以我打电话给上面想要确认清楚。
你可能会觉得杀手的生活不应该如此拮据，但一条人命，又能开出什么样的价格?
大多数时候，我都会觉得这是一份普通的工作。
没有生意的时候，我会靠收钱赚一些外快，只是像这样抛头露面，必然就有被盯上的风险。
我可能是个坏人，但这只是工作。
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诡辩式的单纯，让我以为他们会守点规矩
这不是我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，只是这一次，我想了很多。
最近受伤的概率越来越高，我为自己准备了很多理由，可如果绕过她，那也只能算是借口。
虽然常年在枪口上生活，但我却十分痛恨用这样的情绪来处理自己的伤口。
疼痛加上疲惫，我的思绪开始不断跳转。
为了避免想得更多，我在睡着之前，明天的自己做了一个决定。但直到受伤后的两个礼拜，我才真正下定决心。
原本我想面对面与她做一个了结，但最终我没有赴约。
那天深夜，我一直都待在酒吧。
如果我预想没错，她一定会在两天后来到这里。
而我之所以会如此笃定，是因为我们已经做了一百五十五个星期的搭档。
尽管我们从未近距离接触过，但我们都有留下线索让对方了解自己。
比如我去过哪些地方，又做过哪些事情。
或许正是因为这样，我和她才有一种情感上的冒犯。只是冒犯久了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依赖和冲动。
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，我才发现她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。
我曾说过我并不喜欢选择，但任何事情都会过去，也许有一天我会放弃做一个杀手。
只是一想到我们关系可能会失去唯一的纽带，我便做好了打算，要提前结束我们的故事。
而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，那么与其让她记住我的模样，不如让她忘记，我的过去
我在酒吧里留下了两枚硬币以及我的幸运号码，我想等她得到这些线索时，她能领会我留下的答案。
没过多久，我放弃了杀手的身份。
在结束了与她之间的关系后，我就失去了可以落脚的地方。
就像是在异邦的过客，我没有预想过会有人向我接近，但在空荡的麦当劳中，她主动要求坐在我的旁边。
虽然只是简单地用餐，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。
如果是之前，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，可那一天，我并没有拒绝。
外面下起了大雨，她拉着我跑到了雨中。
她似乎很钟意雨滴拍打肌肤的触感，但这种不着边界的误判让我想起了许多事情。
她邀请我上楼坐坐，但我仍在犹豫。
这种杀手不该有的习惯，让我记起了自己的身份。一个打算抛弃过去的人，不应该对现在如此动摇。
紧张之余，我突然有了上楼的冲动。
躲在卫生间里，我穿上了她准备好的衣服。因为太过合身，这让我有些警惕，可她说的没错，这并不是今晚的主题。
我以为这些欲拒还迎的打闹是她准备好的前戏，但她过头的表演让我停下了手脚。
她突然提起了她头发的颜色，可我对此并没有兴趣。一番敷衍地回答，终于让她有所冷静。
后来她还提到了一个我不想认识的人，只是我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我的过去。
从她扭曲的笑声中我听出了很多东西，我以为我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，但至少在对她的态度上，我与过去的自己一样。
我没有喜欢过她，过去没有，现在也是如此。我很坦然地告诉了她，但她比我想象中的专一。
虽然知道继续和她纠缠下去会是一个大麻烦，可今晚，我却在最应该忘记她的时候，想起了自己的寂寞。
一夜缠绵过后，我又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。
这天，我来到一家居酒屋，招呼我的厨师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，我请他喝了一杯啤酒，他用手势提醒我，他只能喝下半杯。
接下来我又问了几个问题，这并非是我故意刁难，而是因为我真的想知道我的积蓄是否足够开一家像这样的居酒屋。
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做这种需要在一个地方落脚的事业，但现在，我必须得安顿我的人生。
因为问题太过细致，哑巴找来老板替他回答这些问题。
那天晚上我与老板的谈话十分投机，他甚至答应，我要是真的开了一家居酒屋，他会过来帮我。
如果不是哑巴放起了那首歌，我想我不会如此失态。
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间酒吧，因为从那天之后，我就扔下我的幸运号码。
但有些事情，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，就像有的人，不是你想忘就能忘记。
我礼貌地结束了与老板的谈话，并再也没有去过那间居酒屋。
我知道我在躲避什么，只是我不愿承认我会怀疑自己的选择。
有时候我把这座城市想象得很大，大到我会迷失所有的方向。
但总有一些意外会不合时宜地对我提醒，即便是过客，也会留下线索。
她说她很想见我，我也一定是在哪里漏出了破绽。
不去或许更好，但只有去了才能找到答案。
在咖啡厅里，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。
这是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候，比想象中要近，也比想象中的要远。
她问我我们还是不是搭档，我以为我已经给过答案，但现在想来，那不过是话术上的一厢情愿。
我无法衡量我舍弃的与她索取的到底孰重孰轻。在工作上，她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搭档，但如果一起生活，那就得打破了所有的距离和想象。
我并不清楚我对她的情感，我也并不清楚我是否能够承受失去这份情感的代价。
所以，我在见到她的第一天就打算结束我与她之间的关系，但这样的告别实在太过暧昧，以至于我不知如何拒绝她最后的请求。
来到雨中，她一定很后悔促成了这次的见面，但在这个时候，我并没有资格去嘲笑一个女人的勇气。
对于如何决断自己的人生，她至少比我更加主动。
所以，我想尽快结束这场你情我愿的戏码。
我以为她早就对这种欺骗有所准备，但我的好意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劣。
她想尽办法让我记住她，但我知道，记得与否其实并不重要。
我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程，即便有过痛苦，即便痛苦到自以为刻骨铭心，但过程终究会过去。
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，而我并不能在她的生命中扮演这种角色。
我试着用这样的道理来原谅自己，但至于怎样才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，我对此却一无所知。
想到这里，我忽然明白我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请求。
做一个杀手最不需要的就是自己的选择，可这一次，我想在选择中面对自己的人生。
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是错，但至少到最后，我在选择中找到了归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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